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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孙哲平/韩文清】瓶水相逢

  • 柿总生日快乐!

  • 标题不是错别字

  • 有铜臭味,不喜误入

孙哲平扯正领带,拍拍西装,神情懒散地踏上米色的地毯。宴会厅的大门敞开,老远就能看到人黑压压的一片。

大好的周六,孙哲平既没有睡到自然醒,也没有如他所愿地趁着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出去放个风,而是被楼冠宁一个电话拖起来,喊他来参加什么中外美食节的饭局。这年头做什么行业的都要打扮地人模狗样,饭店要选一堆星的,外国来的红酒白酒也是要放上桌的,名片的抬头写得更是响当当——某某公司总裁,背面还要镶英文,与国际接轨。楼冠宁觉得烦,但家里生意总要做足场面,正巧孙哲平之前欠了个人情,拖他下水一起荒废时光。

他们听着一串招呼往里走,楼冠宁嘴上一连串说您近来好吗,我很好,一路上堆足笑容,孙哲平就在一旁唱白脸,只点头,架子大。这番模样看在旁边的酒店员工眼里,估计就只有土豪这两字评价。这会儿楼冠宁又被认识的老板绊住了,对方长他一辈,拍着他的肩膀说小楼吧啦吧啦,一时脱不开身。孙哲平趁机溜走往桌边走,他从被叫醒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,饥肠辘辘。

他们那一桌上有人先到了,远远地孙哲平就见一个挂着生人勿近气场的男人,坐在那低头刷手机。他思忖着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,刚好对方就抬头了,这边孙哲平愣了一下之后就已被先认了出来。

韩文清站了起来,力道十足地和他握了手,脸上有些许久别重逢的欣喜。

孙哲平万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故人,回了句好久不见啊老韩。

他瞥见对方腕上的手表,再盯对方的镜框。西装革履的韩文清和当年海边T恤短裤的小韩有点对不上号,于是他调侃道“几年不见,韩老板看样子做海鲜是赚大发了,人也变得斯文起来了。”

“你倒是没怎么变,嘴还是欠”韩文清先坐了下来,而后指指自己的眼镜,“是真近视。”

孙哲平哦了一声,跟着拉开椅子也坐下了。他打了个手势让旁边的服务生开桌上的酒瓶,又让对方把酒瓶给自己,亲自给两人添上酒。

他们认识了许久,却鲜少联系,这一下把两个人拉到了许多年前的时光里。

那时韩文清父母在海边开海鲜排档,当地挺有名的那种。每到晚上就有一堆人坐在塑料椅上,吹着酒瓶吃海鲜,海风吹得一次性桌布迎风飞舞哗哗作响,贝壳鱼骨堆起了一座小山。而韩文清每年的暑假,就在店里帮工,盘子一打,酒瓶半打,满满当当挂了一胳膊吃食的小韩穿梭在餐桌间,手脚麻利得狠,尽管如此也依旧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,歪着头用衣服擦汗,直到收摊时才能歇歇。

母亲娘家是山东人,孙哲平初中高中那会儿的暑假基本都在青岛度过。那时孙哲平还是学校田径队的一员,所以每天都会沿着海岸线,光脚踩在沙子上,晨跑一小时。14、5岁的少年刚抽条,精瘦的身子迈开大步有用不完的劲,海风有股咸腥味,但他不在乎,甩动双臂让风灌进他的衣袖与下摆。每天早上,他都能在晨跑终点,海鲜排档前面,看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大,剔着板寸的少年和几个人一起卷起袖子,弯腰,下蹲,伸出手臂端起一个个蓝色的塑料箱,回到唯一开着的卷帘门后边,然后再重复这样的动作,直到门前只留一滩水,那人才会拎着瓶水,脖子上挂着块毛巾,站出来吹风。长跑过后需要慢走,于是每日,孙哲平都能在清晨的这十几分钟内看到这一幕,看那人挺直腰板认认真真做着循环往复的事。

其实韩文清也早就注意到了孙哲平,清晨海滩上的大多是遛狗的大爷和健身慢跑的上班族,而像孙哲平那样动作伸展,跑得那么快的特别少,更别提这个身影除了下暴雨,每日定点定时在他眼前刷新。而自己家的店门口,似乎是他晨跑的终点,他注意到对方减慢速度,走到海水中慢走,神情是桀骜而又蓬勃的。韩文清从没见孙哲平带过水瓶,他看了十几天,在收完店里一天要用的货之后,在孙哲平走过店门前扔给了他一瓶水。

“谢谢,哥们!你叫什么啊?每天都看到你,我叫孙哲平。”

“韩文清。”

少年人相识不需理由,自此之后孙哲平总能收获一瓶冰水,一条毛巾,同时他又多了一件事可干。他弯腰搬起面前那一箱海鲜,不管韩文清又在说就一瓶水,别忙活了。再过几日,连韩文清的父母都认出了他,于是孙哲平晨跑来回的时间加多了半小时,是两位中年人硬要留他下来吃早饭,厅堂里支着两张桌,打工的伙计们坐一桌,孙哲平和韩文清父母一家坐一桌,每天变换着花样,让他回到北京之后甚是想念蛤蜊烙饼和海鲜粥。刚开始的几天,他回到家总是被外婆唠叨说这孩子这么一身鱼味,难不成要在海里跑到飞升。

同时他们的交集也多了起来,那会儿一个网游正流行,两个人便在下午店里不那么忙的时候去网吧。孙哲平选了狂剑士,韩文清用着拳法家,游戏里外都是铁血真汉子的两人打得不亦乐乎,而韩文清出乎意料地非常能打,几次干翻了他的狂剑士,让一向在游戏里横行霸道惯了的孙哲平倍感憋屈。

直到上大学前,每年最热的两个月孙哲平都在海边度过。韩家人的店依旧生意红火,多了许多伙计后便不用韩文清帮忙,于是晨跑的人变成了两个,有时还来个最后冲刺,比比谁快,跑着跑着两个少年都跑成了一米八的汉子。

最后一年的暑假,孙哲平有点郁闷,高考发榜,不羁少年孙哲平收到了云南大学的通知书,在被家人骂得狗血喷头的同时,也感受到了斜跨大半个版图发配边疆的凄惨。韩文清听到了只摇头,给他递了瓶青岛,言下之意兄弟走好,孙哲平哼了一声,不客气地拿过酒,捶了韩文清一拳。

“老韩你以后怎么打算?”

“想过了,做海鲜。我对这个熟悉,大学也不是特别忙。”

“不觉得累?”

“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总要闯一闯。”韩文清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粗糙的右手,握紧了拳。

“那祝你好运,有空来玩。”

“好说。”

瓶身清脆的碰撞声中,他们走向属于自己的人生。

 

刚开始几年确实辛苦,起早贪黑进货出货,忙得时候亲自撩袖子上,装货开货车卸货韩文清什么没干过。小的餐厅订单不固定,波动极大并且量少;而大的酒店则极其挑剔苛刻,同时多家供应商竞争压价,拿下合约本身就有难度。那段日子韩文清整天铁着个脸,但发火没用,不如闷声咬牙光做的效率高。幸好他也有一群可靠的伙伴,慢慢拿下了几家酒店的合同先在当地做出名声,又找到了往北京和国外的路子。乘着经济发展的东风,各种海鲜更多的出现在平民百姓的餐桌上,青岛水产品居全国首位,出口内销两不误。那时韩文清已不需要盯着最底层的工作,他的工作重心转到了上酒桌应酬上,他虽不会说好话,但出手大方周到,该喝就喝该做就做倒也打通许多关节。

而孙哲平则在南方认识了自己的一圈朋友,中国文化,修生养性之类的概念刚推出的时候,他就找了人合伙做起了云南玉和普洱。他有门路,别人懂经,也算是一拍即合。直到近年来市场饱和,好坏参差不齐,利润空间下降,才在一番合计之后将生意盘给了其他人,回到北京开始物色起新产业。

乍眼一看似乎都乘上了好时代的东风,但个中滋味两人一看对方即知。时光哗啦啦流过,转眼他们已在奔四的年纪,脸上多了些打拼过的人都有的沧桑和皱纹。

 

暗红的液体沉在透明的高脚杯中,孙哲平利落地旋了下酒瓶,一滴都没落在垫巾上,手势熟练。

“这倒是巧了,没想到能遇着你,我俩喝。伯父伯母身体还好?”

“还不错,店盘给了以前的伙计,现在每天早晨遛遛狗散散步。”

“那你呢?”

“很多事不用自己管,但有些场合还是要出场,比如今天。”

孙哲平笑了,举起酒杯,韩文清立马意会。就如当年一般,酒杯碰在一块,两人仰头一饮而尽;然而此时和彼时又截然不同,青岛换成了红酒,短裤换成了西装,但你若问他们喜欢那样,这不好说。

“彼此彼此”孙哲平笑了,他突然想起一件事,“老韩,你还跑么?”

“偶尔,没雾霾的时候。”

“那您有空爬长城吗?”孙哲平眼中多了些跃跃欲试,“比比谁快?”

“哼,幼稚。”韩文清看他一眼,又补上一句,“爬,就明天。”

“一言为定。”

-END-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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